(一)結合社區關懷和經濟自主的實驗空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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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姐姐!我想飲熱水呀!」未到門口,小女孩就興奮地呼喚。她口中的姐姐是半杯寮的「搭寮者」李維怡。維怡原是社區藝術家、文字耕作者,2021年7月開始全職營運半杯寮,這個結合社區關懷和經濟自主的實驗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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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裡的空間不足一百呎,卻同時是書店、茶寮、社區客廳、照顧者休息站,兼有自修室、鋼琴角,還有室外的零食貨架和街坊產品寄賣展示枱,不定時還有各種社區活動,包括藝術工作坊、讀書會、親子活動、導賞團、講座、靜修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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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朋友是半杯寮最重要的用家之一,沒有活動他們也常常跑來這裡玩。不同於以前的「街童」,現在大多數小孩只能接觸興趣班的「Hi-Bye Friend」,不懂得怎樣和陌生人建立聯繫。維怡一方面希望提供給小孩交朋友的空間,另一方面也讓基層媽媽有「唞氣」空間和自我發展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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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這天「大師兄」帶來自製的抹茶糯米糍點心來飲茶,「大師兄」感嘆現在香港已經很少像半杯寮這樣的地方可以讓街坊自由串門。內地生志願者小吉也有同感,朋友曾說她來香港的時間太遲,許多友人已經離開,她常常來半杯寮幫忙,就是想珍惜還能在社區空間結交朋友的時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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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社區關係作為經營初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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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是維怡重視的。曾經參與過舊區重建關注組,維怡的經驗正來自於對舊區舖頭的研究和觀察。在舊區,店鋪不單只有生意用途,更是街坊的公共空間,大人打麻將,小孩周圍跑,是社會生活的場所。「不像一般正規的社區中心,我稱這些小店為「散點式社區中心」。」如果街坊有需求,半杯寮知道有能幫忙的團體,就會轉介給其他社區服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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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區關係也是半杯寮的經營初心。半杯寮和街坊之間並不是單方面的消費和供給,維怡會請街坊參與進來,平日可以在這裡寄賣手工梘、自己寫的書,以及藍晒的書簽、書角、明信片和聖誕卡,是維怡與在半杯寮認識的街坊共同製作的。維怡也會請深水埗街坊Ann姐幫忙製作生酮蛋糕的茶點,或者請前灣仔利東街的街坊May姐開工作坊做手工教學。萬聖節墟市參與擺攤檔的有小朋友、他們的媽媽,還有在半杯寮認識的客人,維怡邀請他們自主佈置攤檔、策劃活動、模擬「做生意」。有些參加活動的街坊也會成為半杯竂社區義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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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杯寮活動事務林林種種,暫時只有維怡一人樂隊,既策劃、又管理、更要做宣傳, 隨時要開啟社交模式。維怡很明白現實的困難其實從第一天就存在。她說,如果每天只把視線集中困難上,不但解決不了問題,還搞得自己很辛苦。接受困難也是一種學習,「你成日諗住啲嘢點做,你先會諗到100種做嘢嘅方法」維怡說。
雖然忙碌和勞累,但維怡不會形容為「堅持」,因為「堅持」對應的是「不想做、想逃避」的掙扎。對她來說,半杯寮是自己想做的事情,不需要用額外的力氣跟自己打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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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實現自己嘅嘢又冇人迫我,我冇需要向任何人交差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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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「芝麻」小店的生存之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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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寸土寸金的香港,租金是重大支出,社區小店如何生存下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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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杯寮的生存之道就是小規模。半杯寮的收入主要靠茶寮、活動收費、一手書和二手書、產品鎖售、空間租用,由於租金低、人手少,在沒有額外資助的狀態下也能做到自負盈虧。這也符合舊區的邏輯,維怡曾經訪問舊區的老舖頭,大多都是小本經營, 以養到舖頭和自己,並有一個不只為「搵食」的生活。維怡認為經濟原本的面貌和根本在這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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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望著宏大的目標來看,半杯寮只是芝麻大小的規模。維怡不願申請資金擴大規模。她想打破慣有的「大項目」思維:「係唔係每一次都要搞大project呢?搵好多街坊跑數,咁跑完數仲係唔係果樣嘢呢?」她習慣了小規模做事,並非大規模一定不好,而是當規模大到一定程度,想堅守一些基本原則可能就會超出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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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關心社區或是城市可以怎樣給人一個好的、自主的生活」生活的自主離不開經濟的自主,沒有申請資金的壓力和只是要賺夠生活的想法,讓維怡有更多時間,可以去做社區活動,和小朋友、街坊一起相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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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身有多年社區工作經驗的維怡未來想在半杯寮做更多networking的事情,她想有意識地生產更多社區空間內容,連結有想法的青年、街坊和來自不同背景的人。
「冇錢一定靠人多啦」維怡笑說。